家长会

呜呼,无法可想!我实在无法理解这家长会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。
开头几位老师的讲话还算正常,基本做了一些总结,然后是未来与要求。从班主任开始就有些奇怪了。首先是期中成绩的汇报——都是老生常谈了,接着是班级情况的汇报,便由班长和课代表来讲了。既由同学汇报,结果也就不得而知了。纪律方面提到四个组,也有我们组的,但被班主任略了去,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,剩下两个组不知有何技巧,没有被提到。
语文课代表的汇报也如同预料,用词比较委婉,基本是些空话,但大家自己都能补全了的。接下来的数学便要有鸟人先生来汇报了。刚上台就被质问“怎么又是你”,就言出了我不愿上台,却又被接着问“为什么”,也便无言以对了。然后预定了下次由我上台。内容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了。
课代表的汇报之后,又由班主任接管了。是不是也要点到些人。讲到某一刻,脸上突然好像流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,大概事看到“手机”二字罢。也要求要严控,课为何周末往往又有听力作业呢?
既然说到手机,就不免要提到游戏了。这二字仿佛洪水猛兽,使人还没听到就要发慌,躲得越远越好。我已提前预判到那九人的被点名,可没想到,竟一转攻势,把我们组点了遍,从老六到瑞,一个不差。我还没弄清楚她对游戏的定义,就也被列入其中了。我无法想到两个字竟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,使一切跟好沾边的,都是它的相反数。难道学生经历了一周朝六晚十,周末还奔波在各个辅导班,沉浸在各科额外的作业中,就这么忙里偷闲地花一个小时,或是仅仅半个小时来放松一下都成了犯罪吗?怎么就成了一些人口中的不思进取,自甘堕落呢?
于是便这么匆匆结束了。学生低着头,梦游似的走出校门,家长伸长脖子,忙于看自己或他人的成绩,老师则忙于各种阿谀奉承中。于是,完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仍觉得背后发凉,好像有什么盯着自己,使人不敢多想。

仓鼠学生的日记

9月1日,星期天

今天是我的纪念日。可没人注意到这一点。一年了。一年前的今天,他们把我从“小学”“摇”上来。

9月7日,星期二

我决定永远不碰作业。

9月9日,星期日

我决定还是写作业吧,但只在晚上写,晚上他们都睡了。我在教室里,写呀,划呀,修呀,总之要弄出声音烦他们,让他们知道我可不玩那些小把戏,要是我卷点儿什么,那都是为他们,绝非为我自己。

9月12日,星期一

为什么存在?

9月20日,星期三

他们俩今天都来了,把我从教室里拽出来,放进一个用作业和试卷搭建起来的近似于迷宫的东西里面。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。他们把这当作油田,想要从中榨取些什么。看着我在死胡同里转来转去,他们笑呀,叫呀。但我知道,这不是油田。他们试图击溃我的意志,压迫我,折磨我。他们可以拿走我的人身自由,但他们永远无法夺走我的灵魂。
我叫沙子,我是个寄吧。

9月22日,星期六

在这里,我有我所需要的一切,我没有理由不开心。

9月24日,星期三

对于作业的评价:
它在燃烧。
它张牙舞爪。
它要将我吞没。
我不该再写作业了。

9月26日,星期五

写作业。
上课。喝水。

9月27日,星期六

今天我先上了一节课,又喝了一些水。

9月30日,星期二

作业 上课 水
作业 上课 水
就没点儿别的了吗?
我要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,为自己以及所有受压迫者们的权利;杀一杀那些冷酷无情的教育家的嚣张气焰。
我打算从现在开始不写作业,不听不学直到自由……或者说直到死。

下午2:33

不写作业两分钟了。我意志坚定。

下午2:36

不写作业五分钟了。我开始感到心慌。

下午2:41

作业。他们在嘲笑我。

下午2:45

我的智商下降了一点,没准儿更多,

下午2:47

今天的牺牲已经够大了,就到此为止吧,一只智障学生对抵抗运动来说有什么用?所以我写了50页作业,喝饱水。

下午2:48

手废了!手废了!内卷之神就那么瞪着我。

下午4:00

从轻度内卷过度中恢复过来。真是漫长的一天啊。

…………

11月6日,星期四

我多日的祈祷终于有了回应:学校的门开了。今夜,我将踏上一段完全未知的旅途。